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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段數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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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於思平再出現的話,她該怎麽反抗他?只要他威脅自己會說出一切,含光頓時就會失掉所有反抗的能力……如果她在這條老路上走下去,那麽她就一直都是以前的自己。

也許這樣很傻吧,含光想,我到底知不知道我在做什麽?我是不是又在闖下另一個禍?說不定我會失掉我的財富和地位,失掉我所有的朋友。

但我的確要做出改變,如果我的朋友因此決定收回友誼,那也沒什麽好後悔的,畢竟是我隱瞞在先。

她輕輕地說,“這就是個很長的故事了,等我們到酒莊以後,我再說給你聽。”

許雲深的酒莊的確並不大,而且看得出是花了心思改建的,和孤獨堡壘比,這裏更有家的感覺——簡單的二層建築獨立在葡萄園邊界,廠房和庫房在另外一邊,葡萄園裏有黃土路可以開著拖拉機來回運貨,至於許雲深自己,在當地開的是一輛很樸素平民的蓮花牌轎車,一點也沒有豪富人家的做派。

雖然是兩層的住房,不過臥室並不多,相反卻有專門的超大畫室,地下室裏當然藏了許多酒,書房裏懸掛的除了許雲深自己的作品以外,還有許多名畫家不那麽出名的作品,如今含光已經可以就這個話題和許雲深聊上好久了,到了傍晚,許雲深又帶她到葡萄園裏轉悠,順帶參觀了一下廠房,給她看了現在正在窖藏中的葡萄酒。

“現在其實沒什麽活,到葡萄收成的時候,會有很多雇工過來幫忙。”他介紹道,“不過我都交給保爾來管。”

比起在孤獨堡壘中還是有所進步的,許雲深沒有專門養一堆人來照料他的房子,他在這裏的時候,一個鐘點管家會來打掃衛生順便做飯。不在的時候就是保爾時不時過來看看,他們回到屋子以後還要熱一下管家留下的餐點,吃完飯,含光甚至需要和許雲深分工洗碗。

收拾好一切家務,洗漱過了,許雲深已經倒好了紅酒在客廳等她,一副準備促膝長談的樣子,含光看了倒是壓力很大,“這是什麽,酒後吐真言嗎?”

“難得你要把你神秘的面紗揭開,我哪能不趁熱打鐵?”許雲深雖然是半開玩笑,但也看得出來眼底的確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含光在他對面坐下了,端起紅酒杯抿了一口,也是在調整自己的狀態,“你先說你對這個神秘面紗知道多少吧?”

“我大概知道你是魯國那邊一個名門的私生女,思平其實也不是你有血緣關系的叔叔,你們在交往然後又分手,然後思平就不見了。”許雲深回答道,“多餘的沒有問,鳳飛也沒有說。”

“嗯……這個名門其實你應該也很熟悉的。”含光決定由淺到深,她先把自己的淺層身世告訴了許雲深,果然令到他大為吃驚震撼。

“這麽說,思平來找你從一開始就是你母親的意思嘍?”等含光把故事說完了,他方才皺眉沈思道,“難怪他總是不說自己在魯國的真實身份,作風如此低調神秘……”

於思平想出的這套說法實在是太好用了,好用到要走出其的保護實在是需要一點勇氣,含光輕咳了一聲,續道,“其實也不是……唉,我先問你,你有沒有覺得我身上有什麽異於常人的地方?”

“有。”許雲深也不諱言,“不過現在都是有解釋了,難怪啊,你畢竟是藩王之後——”

“餵,別告訴我你相信氣質也會遺傳。”含光啼笑皆非,“如果太子隨便丟去個慈幼局也能長成皇帝,那天下就沒有覆滅的王朝了。我受到的一直都是最純粹的孤兒教育,沒有一點小竈,如果不是因為我的特殊之處,我是不可能變成現在這樣的。”

這話說得不清不楚,看似沒有什麽邏輯,許雲深不禁露出迷糊之色,含光又咳嗽了一聲,“你想想,我在古董交易上是不是特別有天賦,幾次撿漏,都撿得特別有傳奇性的那種,甚至是和你的交流中,我相信我隨口說的一些知識,也不是我一個孤兒能隨便接觸的到的吧。”

“不都說是因為你有個好師公……”許雲深看來漸漸有些懂了,他目註含光,試探地說,“你是說,這些不是因為你的身世,而是因為你的——特殊之處?”

“嗯。”含光點了點頭,她拋下炸彈,“之所以我能撿漏,其實是因為……那些東西本來就是我的,或者說,屬於以前的我。”

許雲深看來完全迷惑了,他想了很久,才慢慢地說,“你是說……你擁有前世記憶?”

其實到這一步她完全可以承認下來了,不過都做了初一,為什麽不做十五?含光坦白道,“與其說是擁有前世記憶,倒不如說是借屍還魂吧。”

即使是許雲深,也要半天說不出話來,他俊秀的臉龐上布滿了古怪之色,只是訝異、震驚、不信等等情緒,卻要比含光所想少得多了,含光看了反而很吃驚,見許雲深不說話,她主動開口,“你好像不是很吃驚啊?”

“嗯……因為……”許雲深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又看了含光幾眼,“因為我……私下也有懷疑過。”

“啊?”含光這回是反過來被驚呆了,“你懷疑我借屍還魂?”

“你的經歷已經超出正常人能解釋的範疇了。”許雲深又吐了口氣,反而是恢覆正常,“別人可能以為你有個好師公什麽的,或者你有個好師父……不過我和你師公是親戚呀,和他聊起你的時候,他說他和你其實不太熟悉,當時我就有些懷疑了。你的國畫水平遠遠超過你應有的程度,而且技法也多數都透了數百年前的痕跡,整個光影透視完全不是現在的流派。如果不是我看著你畫出來的,這幅畫簡直就像是兩百年前的一幅古畫……只除了沒有做舊以外。這件事讓我非常費解,足足有幾個月都沒想通。”

……萬萬沒想到,居然是在一幅畫上露出了馬腳啊!含光都無語了,本來以為是她的傾訴大會,現在卻換做她來聽許雲深的演講。“……還有呢?”

“起了疑心以後,很多事就相當明顯了。我們一起做古董的那段時間,我感覺的出來,你最擅長的就是昭明承平年間的古董鑒別,真假一望即知,談起來也是頭頭是道,而且,口吻並不是那種談論古董的口吻,反而像是……對日常用具的點評。”許雲深一邊說一邊想,“為什麽都是兩百年呢?還有你出手的幾件古董也都是兩百年前的年份……你和這個年代的聯系,似乎是相當緊密。”

他頓了頓,又道,“而且在開特展的時候,家裏對先人遺澤有過一次整理,還是雲丹說的,說我們許家先祖的一副喜容圖,和你的那副國畫像好像有些神似,我當時在國外,好奇讓他拍來給我看——你別說,雖然因為筆法和年代不同,不能說是完全一樣,但容貌相似度絕對在九成以上。”

含光聽到這裏,已經呆了,許雲深卻還沒說完。“讓我的懷疑徹底成型的,是我家的一起失竊事件——”

含光頓時露出心虛之色,許雲深笑笑地看了她一眼,續道,“反正我發現的時候也很納悶,在生日前我還過去搬過畫材,生日以後再去放東西的時候,儲藏室裏就不見了一個箱子,那裏放的都是先祖的一些雜物。我把前後的匣子都打開來看了,你道如何?幾乎全是昭明承平年間,那時的平國公世子和平國公夫人的通信……”

這麽多線索放在一起,許雲深要還聯想不到什麽,那就是傻子了,不過她沒想到他思路居然這麽廣,會想到靈異事件上去。當然,這讓她的解說工作也變得輕松了許多。

“那時候只覺得自己的想法很荒謬,但是除了這個念頭以外又沒有別的解釋了。不久以後,你的身世出現疑雲,我倒也跟著轉了思路,以為這是你的身世給你帶來的一些積攢……不過,這並不能解釋所有疑點,思來想去,倒覺得你可能是帶了前生宿慧投胎,”許雲深結束了自己的闡述,“現在你一說借屍還魂,我……嗯,這也挺合理的。”

含光把下巴合回來,又積攢了一下氣勢,才弱弱地說,“那你是不是也猜出來我前世的身份了?”

“畫都畫了……還能想不通嗎?”許雲深有些防備地看了含光一眼,“不過我是不會叫你祖母的,你我之間已經出了五服,可以不算是親戚了!”

這句話,他說得是鏗鏘有力,顯然是積攢了好久,一遇到機會,趕緊噴薄而出,免得被含光占了便宜去……

含光的嘴巴又開合了許久,才是虛弱地囁嚅同意,“嗯嗯……別……不用叫祖母……”?

☆、祖母

? 本來以為的艱險對峙,因為自己無意間流露出來的蛛絲馬跡,到最後完全沒有發生,含光心裏倒是挺有落差的,關鍵是她沒想到許雲深居然也可以如此縝密,還以為他就是個沒心沒肺的藝術家性子,所以終究是疏忽了。——只是,她疏忽可以,現在想想,於思平不該疏忽啊……

“等等,”她忽然問道,“你說不見了一個箱子?”

“嗯,是啊,當然後來是在地上找見了,不過一看就知道被強行打開過……怎麽了?”許雲深有些莫名其妙。

如果她的記憶沒出錯的話,走的時候於思平是把箱子覆位的了,不然,她肯定得提醒一句……可話又說回來了,她依稀記得當時自己是先走了幾步的,難道就是在那短短的時間裏,於思平又把箱子搬到了地上,以便提醒許雲深註意到不對?

含光有絲費解地皺起了眉頭,想了下前因後果,一個想法倒是慢慢地浮現了上來,她問道,“嗯……我問你件事,許……”

本來要叫許大哥的,但現在這稱呼就叫不出口了,許雲深說,“你叫我雲深就好了。”

“……雲深,”含光也改了口,“你在不知道這些事之前,是不是對我有點好感……男女之間的那種?”

一瞬間的感覺,其實也未必需要否認,有好感到展開行動畢竟是兩碼事,許雲深猶豫了一下,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有一些,不過當然……猜測出來以後就……”

嗯,這種事,有些人會在意,有些人不在意,其實也都是人之常情,沒有個標準的答案,含光聽了也沒失落什麽的,畢竟她剛走出一段感情,而且……許雲深不知道的時候還好,現在他也知道了,其實她心裏也是有一點點在意的。

“那看來就是他故意的了。”她低聲說道,心裏一片森涼:想來自己露出的這些破綻,都落入了於思平眼底,只是他並沒有點醒她小心,反而是利用此點來打消許雲深對她的好感,而她自己根本無知無覺……她和於思平果然不是一路人,被他算死了,她都一無所知。

“那你是不是和於思平說過對我的懷疑?”她進一步確認。

許雲深雙眼閃閃,顯然也明白了幾分,他點了點頭,“閑聊中是透露過一點,我還半開玩笑地和他說過那幅畫的事,想要試探一下……怎麽,難道……他是有意讓我發現的?”

“應該是吧,為的是什麽你也明白了,那天我們不是玩了真心話大冒險嗎?這應該是一個誘因。”含光說,“不過這反正都是過去的事了……哎,你聽我這麽說,應該也明白了吧,他是知道我的來歷的。”

“嗯。”許雲深點了點頭,面露深思之色,“不過我從他身上並未感覺出什麽不對,他看起來真的很象是魯國那邊的世家公子,我從未想過他可能也是……借屍還魂。”

“他不是借屍還魂,他是整個人過來的,”含光說,“哎,不過你看上去真的沒什麽障礙啊,知道我是借屍還魂的,你都不害怕嗎?也不覺得生疏?”

“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是這樣了,這些年來我們交往得好好的,你也沒對我不利啊。”許雲深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再說,血緣上講,你還是我的曾曾曾曾奶奶,虎毒不食子,我怕你幹嘛?”

“別提曾奶奶好不好?”含光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忙叫道,“我們還是繼續做朋友吧,你這麽叫我,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許雲深舉手示意讚成,含光想想,他之前那麽懷疑的時候,也沒對她做什麽事。這個人一心畫畫,也沒什麽野心……其實就是有野心也沒法拿這件事來利用她什麽,便又說,“反正……我和他在穿越過來之前就勉強算是認識,只是我死得早,十八歲就去世了,借屍還魂過來的時候這邊才十歲,他是二十歲過來的,所以年齡有些差距,不過之間他又離開了幾年,所以年齡差距也在縮小……反正這裏面的事很覆雜。”

除了於思平的營生以外,她基本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訴給許雲深了,包括她生母的身份,以及含光的身體是如何在那個神秘敵人的第一次迫害中死亡的,於思平又是如何在機緣巧合下發現她的身世並且利用信息差多方牟利,只是掩蓋了於思平盈利的方式而已。

這麽錯綜覆雜的故事,足足說了半個晚上有多,含光連自己和於思平的戀情緣起到結束,這其中的始末都沒瞞著許雲深,當著一切說完的時候,她由衷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這世上終於有第二個人知道她的秘密,而又有第一個朋友,完完整整地知道她的戀情了。

“這些就是全部了。”她說,“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回來了沒有……反正我不想回秦國去,也不想和生母那邊的爛事扯上關系,我就想過我想要的生活,目前為止這想要的生活就是環游世界,讀些書,見識一些美景……就是這樣。”

許雲深長長地籲了一口氣,他的語氣很由衷,“這是我聽過最曲折離奇的故事……你能從他手中逃脫出來,也算是有決斷的了。”

含光揚了揚眉,“我還以為你們倆是至交好友呢,怎麽你一點也不幫著他說話?”

“現在我也還是把他當朋友看啊。”許雲深說,從他自然的語氣裏,含光知道他的確是不在乎於思平的來歷身世。“但你是我的親人,親疏有別麽……而且客觀地說,他的人格的確有一定的缺陷,你們之間的關系與其說是愛情,倒不如說是單向而扭曲的情感勒索吧。”

含光還沒來得及為‘親人認證’而感動呢,許雲深就直直地戳到了她的痛點上,她呆了半天,才嘆了口氣,“可能是吧……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笨?明知道他不是良配,卻……還是糾纏了這麽久,才窩囊地逃出來?”

“如果從心理學的角度看待的話,你雖然事業有成,看似是人生贏家,但其實一直處於心理孤島,背負著一個很重要的秘密。在這種重壓下,本來就容易被人擺布,更別說擺布你的人還是如此精明厲害的人物,感覺他還挺精通心理操縱的。”許雲深很自然地說,“我沒覺得你有多笨,反倒覺得你很幸運,他的第一目標並不是你,如果他從一開始就想要把你綁住的話,現在你對他的依賴只會更重,說不定都不能自己走出來。”

含光完全有被安慰到,實際上,她都有點想哭了,這番話只有完全了解始末的許雲深說出來才能讓她信服,若是對別人,根本連內情都無法訴說,又讓別人該怎麽安慰她好?怎麽安慰都是隔靴搔癢,沒有太大的效用。被許雲深這一說,她才知道自己一直對於這段感情中的弱勢地位耿耿於懷,到剛才都沒放開來。

“好吧,你這樣說,我倒是覺得自己挺厲害的。”她勉強笑著開了個玩笑,“反正……我現在也不想再見到他了,不是說他不好,也許到後期他也對我產生了一些真感情,但我就是不想再過那種生活了。”

她不需要解釋那種生活是哪種生活,因為許雲深也是那種生活的背棄者,那種生活中的種種酸甜苦辣,他和她了解得勢必差得不多,否則,他也不會放著秦國不能回,把自己關在‘孤獨堡壘’裏,從本質上而言,他們都是自己階層的背叛者……雖然有朋友,但卻始終都有些孤獨。

可惜啊……含光半真半假地想,他們偏偏是親人,而且是直系的那種,不然,其實許雲深會是她最理想的對象,他們兩人連人生志向都差不多一樣……

“你像我。”含光忽然有感而發。“說不定歷代兒孫裏,你的性格就是得了我的隔代遺傳——”

許雲深頓時做嘔吐狀,“你這樣下去,我們該如何做朋友?”

兩人對視一眼,都是哈哈大笑,含光搓著手臂說,“哎,說起來你還親過我呢——”

剛才沈重的氣氛,在一番說笑中已經悄然消失,許雲深為她加了酒,隨意地說,“雖然說是當朋友處……不過,即使情況再詭異,你也是許家的人,我就把你當成自己人看待了,以後,咱們就是當朋友處的家人了吧。”

……家人嗎?這字眼真的……有點陌生啊。她真的沒想過,這世上還會有家人存在……雖然,許雲深的住處並不能算是一個家,不過,這種感覺真的……挺好的啊……

含光玩味著家人這個詞,努力抑制著自己的鼻酸——如果哭出來的話,感覺有點太可憐了。

在這個世界裏,她也有家人了啊,會無條件站在她這邊,不求回報地對她好的家人……

“所以,”許雲深又繼續說,打破了忽然有些粘稠的沈默,“你現在打算環游世界的話,OK的,不過什麽時候累了呢,不論是孤獨堡壘還是酒莊,都是隨時對你敞開大門,這裏就是你的家了,想要回來,隨時都可以回來。”

含光呵道,“哎……我還有家了。”

她是說笑,但許雲深卻很肯定地點了點頭。“嗯,從今以後,你就有家了。”?

☆、親,去魯國嗎?

? 可能的確是血緣作祟吧,含光和許雲深雖然是新認的親戚,但彼此間還真沒有什麽尷尬和生疏,倒像是終於找到了合適自己的定位,比起之前不尷不尬,總是有些嫌疑的朋友來說,現在的關系,顯然更讓他們都覺得很舒服。尤其是含光,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反正,和許雲深在一起的時候,她感受到的壓力要比和前世那些親人在一起時更小,更舒服。也許,是因為她在前世家人跟前,總是能感覺到形形色色的壓力,而許雲深卻和她是一類人,他對她沒有什麽要求和期望,自然也就不會給她帶來什麽壓力,她也並不需要擔心自己會讓許雲深失望,她的不優秀會讓他看不起——他就不是這樣有魄力的性格。

之前一個人住了大半年,現在有了個伴,含光倒是不急著走了,之前她不願和人結伴而行,或是透露自己的居住地點,是因為擔心於思平回來以後找上朋友們套話,但現在一個是於思平鴻飛冥冥,根本不知去了何處,另一個是許雲深也完全了解內情,勢必不會無意間出賣她,可以說雖然他在輩分上是她的N代孫,但現在卻是倒轉過來,多少有點她的保護者的態度。

冬天的倫敦潮濕多雨,並不舒服,南特的氣候就要溫和一些,含光對外聲稱是許雲深的妹妹,也沒人有什麽懷疑。她在南特大學裏修讀了個旁聽課程,學的是法國文學,許雲深平時不是閑逛,就是關在畫室中作畫,像他這樣不缺錢的藝術家,如果還有點避世傾向,不願意出席公開活動的話,實際上日子是可以過得非常逍遙的。

除了修讀法國文學以外,含光還做了一件事,就是在許雲深的安排下去學了駕駛,還好她的法語水平已經足以應付考試,不然,只怕還要到倫敦去考駕照。——這也是現實的需求,酒莊距離南特市區肯定不近,雖然含光課程很輕,每天通勤沒什麽不方便的,但比起每日都要安排一輛車接送,許雲深顯然認為還不如她自己學車來得好。

之前其實她也不是沒有動過這份念頭,只是一個是因為當時忙,還有一個是於思平對她學車是不以為然的,他覺得她性子魯莽,說穿了就是沒資格開車,否則只怕會害人害己,而且含光多少也感覺得出來,於思平在這方面的思想還是有些老派的,把她當成他的人以後,去哪裏他都自然會為她安排好,卻不喜歡她有自主移動的能力。這種控制欲其實也是讓含光覺得不舒服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現在有了時間,而且也完全可以自主了,雖然有高中時那次車禍的陰影,不過含光也不想變成別人的累贅,她還是去上了課,並且跟著教練開始練車。——這個其實也不是什麽問題,葡萄園有許多空地可以讓許雲深教她開車。

很快就到了秦國新年,因為含光考試時間還沒到的關系,許雲深就沒回孤獨堡壘過年,而是在南特酒莊住了下來。“這裏比較有家的感覺。”

雖然酒莊的房子也很大,但和孤獨堡壘比起來,卻幾乎可以算是個溫馨的小窩了。含光也比較有興致布置屋舍,這個家有了女人的審美,頓時就溫馨了起來,畢竟許雲深那樣的性格,是不會操心到給自己的屋子添什麽抱枕啊、小裝飾品啊什麽的,能讓他自己做主,基本都是後現代極簡風格,就取方便兩個字。

雖然關系緩和也有些年了,但秦國人看重新年,到了年前紛紛都回家過年,許雲深也給手下的雇員們放了假,只是留了鐘點管家來做飯,含光興致勃勃地下廚做了個紅燒肉,許雲深吃了一口就吐了出來,兩個人只好熱了管家昨天留下的午飯,坐在電視前看著春節聯歡晚會的轉播。

“節後你的駕照考下來以後,還打算在南特呆嗎?”許雲深一邊吃一邊就問含光。

所謂一年之計在於春,春節期間關心這個也十分正常,含光嗯了一聲,“還沒想好,不過在法國是住得有點久了,想去瑞典、挪威看看,我還沒看過北極光呢。”

“挺好的,不過那邊你又語言不通了,自己一個人要註意安全。如果只是旅游的話,可以請個私人導游一起。”許雲深現在對她的事情,也不像是以前那麽不過問,多少帶了點做主的意思,但話裏蘊含的關心,卻讓含光沒有半點排斥,只有一種難掩的暖意:上輩子,就是她親媽,其實都沒怎麽寵過她。“錢夠花嗎?”

“夠啊。”含光說,“韋姐姐還問我怎麽上個月開支少了。”

省了住宿費和夥食費,又沒購物,當然是少了許多,不過含光沒有告訴她自己正和許雲深住在一起的事情,許雲深也沒透露——固然他們兩人之間是沒什麽秘密和誤解了,但對外界來說,孤男寡女長期同住,難免會讓人有些桃色的遐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含光現在最不喜歡的就是繼續搪塞對她仁至義盡的韋鳳飛。

“唔,你要是一下不用那張卡的話,鳳飛可能還會擔驚受怕。”許雲深想想也放棄了,本來依著他,含光就直接花他的錢就是了,反正身家到了他和含光這個地步,對家人還怎會在乎這點小錢。

“我年後可能要回倫敦半個多月,處理一下經紀事務。”許雲深也和含光商量,“之後我想去魯國游覽一段時間,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含光頓時就無語了:這不都和許雲深提起了嗎,魯國是她現在不應該輕易過去的地方啊。

“其實,讓你和我一起去魯國。”許雲深也留意到了她的詫異,他半是解釋,半是梳理思緒地說,“也不是光為了玩的……我覺得你還是和你娘見一面為好,兩邊把話說開,建立起聯系渠道,這樣即使思平回來了,也少了一條路來鉗制你。”

“但是……那不是……”含光囁嚅道,“聯姻……”

“呵呵。”許雲深笑了。“其實你們那時候分析得也很有道理,不過當時,你沒有家人給你撐腰啊。”

“靠,認了個家人,福利就這麽好了?”含光啐了許雲深一口,“你又不管你們家的事,連權大哥還不如呢,我看大郡主未必會在乎你這個小輩。”

“不可能。”許雲深篤定地說,“光憑我的身份,大郡主就不敢輕易動我——你別說話,聽我說完,我知道,明面上我們只是朋友,大郡主後來的夫家未必會看在你的面子上就放棄垂涎你的婚姻,不過我現在是有這麽個想法……你看,你現在橫豎也暫時不想戀愛,我們可以偽裝成一對戀人,反正就對你母親那邊家庭這麽公布就行了。我諒她們也不敢動我許家的人。”

又是騙啊?含光都有些疲倦了,但又覺得這樣做和於思平的做法比其實還是有本質上的不同,不應該太抵觸。她正思量此事時,許雲深又說,“這個戀人的關系呢,國內那邊也可以傳開,但是也不會耽誤到你尋找戀情。如果你找到男朋友,那我們就分手好了,你可以和你新男友說明實情,我也會幫助佐證,相信這不會影響到什麽。反之我也是——不過這概率不高,不分手的話,我家裏那邊催婚的頻率也會緩一些,分手的話,借著情傷又可以拖一段時間。我也不是光為了你著想,在那無私奉獻,這件事對我們兩人都挺有好處的。”

能幫許雲深一把,含光倒不會拒絕,如他所說,如果只是暗中公開的話,對她其實也沒什麽妨害,反而挺有好處的,有許家做靠山,生母那邊的勢力不論如何也不敢動她的主意了吧,最關鍵是她也沒打算和生母那邊保持什麽來往,兩人見一面,把話說開,最好就是斷個一幹二凈的,從此各過各的再也別來往了。

……她對這個計劃的顧慮就只有一點:於思平的生意,大郡主應該是知情的,大郡主要問起於思平的話,自己該如何交代她的去向?又該如何說明自己和於思平的關系?於思平一直在做軍火生意,道上的人對他忍耐有加,那是因為大郡主明確的表態,可大郡主之所以保他,又是因為近鄉情怯,不敢自己和女兒聯系,誤以為自己對她十分憎恨。即使她將錯就錯承認了自己曾經恨過生母,但雙方的聯系結束以後,大郡主沒有什麽動機繼續照看於思平了,這種軍火商之間的混戰,可不是開玩笑的,她可別無意間就把於思平往死裏坑了吧?

想到於思平回來以後,不但發現自己跑路,而且又發覺自己失去最大靠山,什麽懷特,什麽布萊克之類的,一擁而上都在瓜分他的事業,時時刻刻都還有生命危險……指不定才回來就死在了一顆子彈下……

呃……

其實這樣想想,還有點解氣,她不覺得他真會死,於思平那麽精明的人物,怎麽會一直依靠大郡主?應該在知道權寅那邊可以搭上大郡主那條線以後,他就做了補救,即使後院起火,頂多也就是讓他更為狼狽而已。不過想到於思平氣上加氣的情景,含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舍還是害怕,她猶豫了一下,終究是說,“我其實也一直都很想去魯國的,咱們結伴去魯國玩可以。這個生母的事情……就隨緣吧,要是遇上了就按你說的辦,要是沒遇上,就當她們不存在唄。”

許雲深最大的好處就是十分隨興,他做事是不講什麽利益最大化的,憑個高興而已。剛才的謀劃雖然被含光擱置,但也毫無生氣,聳聳肩就答應了下來,“成,那咱們就結伴到處走走去。”

去魯國的計劃,也就這麽定了下來。?

☆、迫不及待

? 過了年,含光很順利地把駕照考下來了——其實開車這個事,難者不會,會者不難,說穿了也就那些學問,怎麽可能真的有人會做不來?頂多是女孩子開得稍微笨拙點,在路上要格外小心也就是了。

駕照下來以後,她當然還不能馬上開車上高速,不過也足以在酒莊和大學之間來回,含光只覺得生活區域都擴大了不少,一時間不知有多新鮮,因為許雲深已經離開南特回倫敦了,她就和一幫同學開車去各處玩,閑著無事時還自己開到郊外去發呆。一個月功夫就光顧著練車了,差點連去北歐看極光的事都給拋諸腦後。還是許雲深打電話問她,她才想起來預定機票和酒店。

從南歐到北歐,等於是一下從春天到了還沒過去的冬天,含光最大的感覺,就是到了北歐以後,遇到搭訕的次數少多了,聽說這是因為北歐人民生性冷漠,不喜搭訕造成的雲雲,但這也是正中含光的下懷。雖然在南特也有不少追求者,但這些白種男人好像天然就屬於不可能談戀愛的對象,她可以和他們做朋友,但卻很難想象和他們談戀愛。

她揀選的時機還算可以,沒有在北歐正隆冬的時候進去,夜晚已經沒那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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